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建设工程实际竣工日期的确认标准

湖南金丝鸟麻业有限公司与湖南恒欣建设工程有限公司建设工程合同纠纷上诉案分析

一、本案要旨
本案要旨为，发包人收到竣工验收报告后，应在28天内组织有关单位验收，并在验收后14天内给予认可或提出修改意见。发包人收到承包人送交的竣工验收报告后28天内不组织验收，或验收后14天内不提出修改意见，视为竣工验收报告已被认可。工程竣工验收通过，承包人送交竣工验收报告的日期为实际竣工日期。工程按发包人要求修改后通过竣工验收的，实际竣工日期为承包人修改后提请发包人验收的日期。
2007年6月，金丝鸟公司发出邀请招标函，2007年7月26日，恒欣公司中标。2007年7月28日，金丝鸟公司与恒欣公司签订了一份建设施工合同，合同签订后，工程于2007年9月8日正式动工。工程完工后，恒欣公司向金丝鸟公司提出施工质量验收申请报告，要求金丝鸟公司在7月3日前组织竣工验收，申请报告的落款日期为“2008年6月25日”。7月4日，金丝鸟公司在申请报告上回复：“工程质量经其他各相关部门验收后认可，竣工验收日期甲方另行通知”。8月6日工程竣工验收合格。
本案的争议焦点主要为，涉案工程的实际竣工日期。
一审法院审理认为，由于双方没有办理正式竣工手续，对工程竣工交付使用时间没有合法有效的证据予以确认，考虑到恒欣公司2008年6月25日要求金丝鸟公司于2007年7月2日办理竣工验收时，金丝鸟公司没有积极配合，恒欣公司交付完工工程时间，依法应认定为2008年6月25日。
二审法院审理认为，建设施工合同通用条款九32.4对于实际竣工日期作出了明确约定，即工程竣工验收通过，承包人送交竣工验收报告的日期为实际竣工日期。同时，32.6还约定了中间交工工程的竣工时间按32.1至32.4款办理。根据查明的案件事实，恒欣公司送交的竣工验收报告金丝鸟公司于2008年7月4日签收，同年8月6日工程竣工验收合格，故应以竣工验收报告送交日期“2008年7月4日”为实际竣工日期。金丝鸟公司在恒欣公司提交竣工验收报告后，虽然没有按合同约定的28天内进行验收，但其作出验收合格结论的日期并未超过合同约定的验收与应答复总时间42天，因而，原审法院以金丝鸟公司没有响应恒欣公司单方提出的2008年7月3日办理竣工验收为由，以恒欣公司竣工验收报告的落款日期而非送交日期为实际竣工日期，有违双方合同的约定，法院依法予以纠正。

二、案件来源
湖南省常德市中级人民法院（2008）常民一初字第17号；湖南省高级人民法院(2011)湘高法民一终字第71号

三、基本案情
　　2007年6月，金丝鸟公司发出邀请招标函，对公司（一）、（二）车间和4、5号仓库的主体土建工程（不含轻钢屋架）进行邀请招标，建筑规模共11 831m2，投资估算2 500 000元，承包方式为包工包料。“结算价格为合同价格加设计变更签证工程量变更价格。”“除合同另有约定外，工程量变更后价格按下列方法确定：1、当分部分项工程量变更后的调整量小于原工程量的10%（含10%）以及因设计变更取消的项目按原定额单价及投标报价相应费率、工料机单价确定。2、当分部分项工程量变更后的调整量大于原工程量的10%，以及因设计变更引起的新增项目应按定额单价以及定额规定的相应费率、市场价格确定”。2007年7月5日，恒欣公司参加了金丝鸟公司（一）、（二）车间和4、5号仓库的主体土建工程邀请招标的发标会。2007年7月26日恒欣公司发出投标函，“愿以投标总报价2 325 890元投标报价进行承包，并承诺该报价不低于我公司的企业成本价”。2007年7月26日，恒欣公司中标。2007年7月28日，金丝鸟公司与恒欣公司签订了一份建设施工合同，合同约定：恒欣公司承建金丝鸟公司位于德山经济开发区（一）、（二）车间和4、5号仓库主体土建工程（不含桩基础）。开工日期为2007年8月1日，竣工日期为2007年11月5日。“合同价款为中标价2 325 890元”,“工程价款中不包含水电、轻钢网架等临建设施及工程配套费”。合同价款采用可调价格方式确定。工程结算价款根据国家政策及建设工程造价部门发布的调整方法及现行标准（含材料价差）进行调整结算。工程按形象进度付款。
　　合同签订后，工程于2007年9月8日正式动工。由于工程进度方面发生分歧，2007年10月19日，常德市政协、市建设局相关领导主持召开工程协调会议，金丝鸟公司、恒欣公司参加了会议。根据该次会议精神，2007年10月25日双方签订了《工程承包补充协议书》，约定：“承包方式为包工、包料、包工期、包质量、保安全责任”,“设计图纸包括（一）、（二）车间和4、5号仓库总面积11 831 m2的工程造价为2325890元。增减的工程量（经甲方认可并签证的工程量）费用按九九工程定额造价、常德市定额站发布的同期材料调差结算”,“（二）车间的施工必须在2007年12月10日之前完成，4号仓库的施工必须在2007年11月30日之前完成，（一）车间和5号仓库的施工必须在2007年12月31日之前完成”,“如因乙方（指恒欣公司，下同）原因影响工期的，每推迟一天，由乙方按工程总价的万分之十支付给甲方违约金”。
　　由于工程一直未予完工，2008年5月3日，恒欣公司向金丝鸟公司承诺：“此次如果在2008年5月20日前未完成所有工程量，若推迟，按5000元/天予以罚款，结算时从总工程款中扣除”。2008年4月初，在工程完工前，金丝鸟公司开始使用4号仓库、（二）车间。2008年5月，恒欣公司编制工程造价结算书，确定（一）、（二）车间和4、5号仓库总造价为4 776 673.22元。结算书报送金丝鸟公司后，6月3日，金丝鸟公司发出回复单，载明：“一、现收到恒欣公司决算书八本。二、现施工合同约定工程量未完成，还不能进行竣工验收，因此决算书不能认可。三、总决算书内容待竣工验收合格后审核”。6月13日，金丝鸟公司收到恒欣公司的“工作联系单”，载明：恒欣公司已按合同约定完成所有承包工程量，并于5月28日由设计、施工、监理、建设方共同对上述工程进行竣工预验收，所修工程已投入使用，投入使用日期为5月15日。之后，恒欣公司向金丝鸟公司提出施工质量验收申请报告，要求金丝鸟公司在7月3日前组织竣工验收，申请报告的落款日期为“2008年6月25日”。7月4日，金丝鸟公司在申请报告上回复：“工程质量经其他各相关部门验收后认可，竣工验收日期甲方另行通知”。2008年8月2日，湖南常德德山经济开发区管理委员会相关部门召集恒欣公司和金丝鸟公司相关负责人协调，协调会作出如下备忘录：“会议认为，因金丝鸟工程建设方和施工方对原双方施工合同外增补工程造价以及工程验收等问题引发的纠纷已经造成一定负面影响，必须引起高度重视。会议强调，建设方和施工方要相互谅解，加强配合，正确处理好双方分歧，协商不成可以寻求司法途径，施工方不得以任何借口从事上访、堵工、闹事等影响稳定的事。会议议定了如下事项：1、8月15日前，金丝鸟公司要组织完成项目建成部分的竣工验收工作，并做出项目的决算报告。2、由金丝鸟公司组织资金，对决算报告双方无争议部分的工程款及时付给恒欣公司，恒欣公司要确实做好农民工的思想工作，坚决杜绝上访、堵工、闹事等事件的发生。……”8月6日工程竣工验收合格。
　　经鉴定，恒欣公司完成的工程量中，合同外增加的工程量价款为420 685.43元，减少的工程量价款为461 175.30元，增加部分少于减少部分，减少造价为40 489.97元（420 685.43元－461 175.30元）。依据合同进行计算，金丝鸟公司应付给恒欣公司的工程价款为2 285 400元（2 325 890元－40 489.97元）。金丝鸟公司实际付给恒欣公司的工程价款为2 331 118.43元，超付45 781元。
　　2008年8月15日金丝鸟公司以恒欣公司违约为由提起诉讼：1、请求法院按照工程施工合同结算工程款（合同约定价款为2 325 890元，根据施工合同和补充协议计算的工程款总额是2 314 783.24元）；2、判令恒欣公司赔偿损失1 710 000元（包括违约金790 053.08元）；3、判令恒欣公司承担本案诉讼费用。
　　2009年3月6日，恒欣公司提起反诉：1、请求判决金丝鸟公司按实结算工程款，并按恒欣公司提交的工程造价结算书支付尚欠的工程价款2 493 354.79元；2、请求判决金丝鸟公司支付工程价款的利息（从2008年7月2日起算至付清为止按中国人民银行发布的同期同类贷款利率计付）。3、请求判决金丝鸟公司支付违约金1 165 508.26元；4、请求判决金丝鸟公司承担本案全部诉讼费用。

四、法院审理
　　原审法院认为：本案争议焦点为，双方所签合同及补充协议是否合法有效，合同履行中按何标准计算工程造价，金丝鸟公司主张违约金赔偿损失的理由是否成立。
　　涉案《建设工程施工合同》经过法定的招、投标程序，由双方协商依法签订，系双方真实意思表示，内容不违反法律、法规的强制性规定，应当认定为有效合同，对双方均有法律约束力。恒欣公司提交的证据只证实其参加投标时间不足20天，不能证实金丝鸟公司招标时间不足20天；现有证据不能直接证实恒欣公司中标价格低于其企业成本，因此对恒欣公司提出的招标程序违法、中标价格低于其企业成本的诉讼主张，应不予采信。《工程承包补充协议书》是基于恒欣公司未按约定时间开工建设的事实，在建筑行业主管部门的协调下签订的，内容不违背原合同的基本精神，协议书对工程造价、付款方式、施工工期进行了更明确的约定，对双方亦具有法律约束力，恒欣公司认为补充协议书系黑合同的主张不能成立。
　　根据金丝鸟公司《邀请招标函》和双方签订的《建设施工合同》可以认定，双方所签合同为可调价合同，双方对合同价款调整方法进行了明确约定，即限于国家政策及建设工程造价部门发布的调整方法及现行标准（含材料价差）进行调整结算。因此金丝鸟公司提出本案所涉合同是固定价格合同的主张和恒欣公司提出本案应按实结算的主张，均不能成立。
　　根据合同约定，本案工程款结算应当依据合同约定结算价，结合国家政策及建设工程造价部门发布的调整方法及现行标准（含材料价差）进行调整结算。除双方对实际工程量进行确认外，对于合同约定的施工工期内发生的合同约定的具体调整事项，双方均没有确实充分的证据予以证实，因此依现有证据进行结算，金丝鸟公司超付的工程款45 781元，应由恒欣公司返还。
　　恒欣公司未按合同约定工期施工，造成工程竣工延期，已构成违约，应当依法承担违约责任。根据合同约定，完工时间应当是2007年12月31日，在恒欣公司未按期完工后，双方就最后完工日期进行多次协商。2008年4月中旬，金丝鸟公司部分使用了4号仓库，之后5月3日，恒欣公司作出承诺，保证在2008年5月20日之前完成施工，据此可认定，金丝鸟公司已经放弃追究5月20日之前恒欣公司的违约责任。由于双方没有办理正式竣工手续，对工程竣工交付使用时间没有合法有效的证据予以确认，考虑到恒欣公司2008年6月25日要求金丝鸟公司于2007年7月2日办理竣工验收时，金丝鸟公司没有积极配合，恒欣公司交付完工工程时间，依法应认定为2008年6月25日。鉴于双方约定按合同承包价的日万分之十的违约金标准确实过高，依法应予以调整为按同期贷款利率进行计算。
　　综上，依照《中华人民共和国民事诉讼法》第一百二十八条、第六十四条、《中华人民共和国招标法》第四十六条第一款、第四十八条第一款、《中华人民共和国合同法》第四十四条、第六十条第一款、第一百零七条、《最高人民法院关于审理建设工程施工合同纠纷案件适用法律问题的解释》第十四条第（二）项规定，判决：（一）由恒欣公司在判决生效之日起十五日内退还金丝鸟公司工程款45 781元；（二）恒欣公司向金丝鸟公司承担自2008年5月20日至2008年6月25日止，依双方签订的《建设工程施工合同》约定的2 325 890元的工程款总额，按同期贷款利率计算的延期竣工违约金，于判决生效之日起十五日内付清。（三）驳回恒欣公司的反诉诉讼请求。本诉反诉案件受理费共计57 122元，由金丝鸟公司负担19 087元，由恒欣公司负担38 035元。
　　二审法院审理认为：金丝鸟公司与恒欣公司签订的建设施工合同是在经过法定的招投标程序后，依照招投标中标结果而签订的，内容未违反法律、行政法规的规定，应为合法有效。虽然《中华人民共和国招标投标法》第二十四条规定：招标人应当确定投标人编制投标文件所需要的合理时间；依法必须进行招标的项目，自招标文件开始发出之日起至投标人提交投标文件截止之日止，最短不得少于二十日。该条规定并非效力性强制规定，如果恒欣公司认为自己编制投标文件的合理时间不够，应在招投标时向招投标代理公司提出给予合理时间的请求，恒欣公司并未提出此请求且已顺利参加招投标并中标，说明其编制标书的时间已经足够。况且，从投标邀请书载明的时间来看，并未低于20天，涉案工程项目亦并非招标投标法规定的必须进行招标的项目，故对恒欣公司以此主张招标投标行为无效的上诉理由不予支持。恒欣公司一审虽提交了调查取证申请，经一审法院审查不符合民事证据规则相关规定且已通知驳回其申请，审理程序并不违法。《工程承包补充协议书》亦是双方真实意思表示，其内容并未背离中标通知书的实质性内容，只是对原约定的进一步明确，不违反我国法律、行政法规的强制性规定，应为合法有效。从询标记录、中标通知书、以及双方签订的建设施工合同来看，涉案工程应属工程量价格包干合同，也即11831平方米的工程量范围内，包干价为固定价格2 325 890元，合同中虽多次出现“按实结算”的字样，但从“特别约定”且“具有优先适用效力”的专用条款九中的“中标价不变，最终结算价按实际发生的工程量结算”，结合专用条款八对设计变更的约定可以看出，双方签订合同时关于“按实结算”的真实意思表示应为“按实际发生的工程量结算”，而“实际发生的工程量”是指合同约定的工程量加上设计变更的工程量，即最终结算价格为11 831平方米工程量范围内的包干价2 325 890元加上增减工程量按九九定额所计算出的价格的总和。这一真实意思表示在双方签订的《工程承包补充协议书》中进一步得到了体现。因而，恒欣公司上诉主张“按实结算”为全部工程量均按九九定额据实结算的上诉理由，因背离中标通知书的实质性内容且有违双方签订合同时的真实意思表示而不能成立，本院不予支持。由于双方合同约定增加和减少的工程量均按九九定额计算不予下浮，因而，恒欣公司主张减少的工程量造价应按下浮价计算的上诉理由亦不能成立，本院不予支持。一审判决说理部分虽然认为涉案合同为可调价合同，但在计算工程款时却是按合同约定的包干价加上设计变更增加及减少的差额进行的，符合双方合同的约定，故而其最终计算结果可予维持，即金丝鸟公司应付恒欣公司工程款为2 285 400元。由于金丝鸟公司起诉时诉讼请求中认为根据施工合同和补充协议计算的工程总造价为2 314 783.24元，其后并未根据鉴定结论变更诉讼请求，故应视为金丝鸟公司同意按2 314 783.24元进行工程结算，这是金丝鸟公司对自己民事权利的处分，应予以认可。一审未根据其诉请而直接以2 285 400元结算超越了金丝鸟公司的诉讼请求，本院依法予以纠正。恒欣公司上诉提出实际已付工程款为2 283 318.43元，而非一审认定的2 331 118.43元，经本院庭审询问，恒欣公司表示对一审认定的金丝鸟公司提供的已付工程款清单并无异议，仅对计算有异议，认为是计算错误。本院要求双方当事人于庭审后再次自行核实计算。金丝鸟公司确认计算无误，恒欣公司亦认可计算无误，但又提出其中有两笔金额与涉案工程款无关。在本院规定的期限内，恒欣公司未提交该两笔金额的相关证据，故对恒欣公司的这一异议不予采纳。恒欣公司上诉称一审认定证据错误，由于其上诉状中提到的9、10、11号证据均属已付工程款支付证据，而经本院庭审询问时，又表明对金丝鸟公司提供的已付工程款清单无异议，故即使原审法院认定证据存在瑕疵，亦未影响对已付工程款金额这一事实的认定。虽然金丝鸟公司的诉讼请求并无结算的具体金额，但结算本身包含了支付一定内容的款项，故恒欣公司上诉所称本案系确认之诉的理由不能成立。恒欣公司应退还金丝鸟公司多支付的工程款16 335.19元。

　　建设施工合同通用条款九32.4对于实际竣工日期作出了明确约定，即工程竣工验收通过，承包人送交竣工验收报告的日期为实际竣工日期。同时，32.6还约定了中间交工工程的竣工时间按32.1至32.4款办理。根据查明的案件事实，恒欣公司送交的竣工验收报告金丝鸟公司于2008年7月4日签收，同年8月6日工程竣工验收合格，故应以竣工验收报告送交日期“2008年7月4日”为实际竣工日期。金丝鸟公司在恒欣公司提交竣工验收报告后，虽然没有按合同约定的28天内进行验收，但其作出验收合格结论的日期并未超过合同约定的验收与应答复总时间42天，因而，原审法院以金丝鸟公司没有响应恒欣公司单方提出的2008年7月3日办理竣工验收为由，以恒欣公司竣工验收报告的落款日期而非送交日期为实际竣工日期，有违双方合同的约定，本院依法予以纠正。
　　双方在《工程承包补充协议书》中约定，涉案工程应相继于2007年12月10日至12月31日前完成施工，而恒欣公司最早交付2号车间的时间已到了2008年4月17日，实际竣工日期为2008年7月4日，故已构成延期竣工，应依照合同约定承担相应的违约责任。恒欣公司上诉提出因金丝鸟公司未及时提交图纸、设计变更、冰灾等多种原因造成工期延误，经查，恒欣公司并无证据证明金丝鸟公司延期交图，而设计变更增加的工程量亦并未超过减少的工程量。即使变更设计客观存在，恒欣公司亦未提交符合合同约定的申请延期的相关证据，现有证据只能证明符合合同约定的工期延期只有三天，即2007年8月20日签证单中记载的申请及确认延期三天。故恒欣公司主张延期交图及设计变更等扣减工期的请求不能成立。冰灾自2008年1月中旬开始，即或延期三天，双方约定的完工日期也在冰灾之前，因而，恒欣公司主张冰灾扣减工期的理由也不能成立。恒欣公司于2008年5月3日承诺保证在同月20日前完成施工，否则按5000元/天予以罚款，金丝鸟公司认可这一承诺，应认定双方就延期竣工的违约责任达成了新的一致约定。原审法院认为按双方合同约定计算的违约金过高故适当予以调整，调整为按中国人民银行同期同类贷款利率计算利息的方法，属于法官自由裁量的范围，并未违反法律禁止性规定，本院依法予以维持。但其调整的计算违约金本金为包干价2 325 890元，而非经结算后实际应支付的总工程价款2 314 783.24元，计算的截止日期为2008年6月25日，而非实际竣工日期2008年7月4日，有违查明的事实，此不属于法官自由裁量范围，本院依法予以纠正。
　　综上所述，原审法院查明事实部分不清，适用法律存在不当，本院依法予以纠正。依照《中华人民共和国招标投标法》第三条、第二十四条，《中华人民共和国合同法》第四十四条、第六十条第一款、第一百零七条、第一百一十四条第一款，以及《中华人民共和国民事诉讼法》第一百五十三条（二）（三）项之规定，判决如下：
　　一、维持湖南省常德市中级人民法院（2008）常民一初字第17号民事判决第三项；
　　二、变更湖南省常德市中级人民法院（2008）常民一初字第17号民事判决第一项为：由湖南恒欣建设工程有限公司自本判决书送达之日起15日内返还湖南金丝鸟麻业有限公司多支付的工程款16 335.19元。
　　三、变更湖南省常德市中级人民法院（2008）常民一初字第17号民事判决第二项为：由湖南恒欣建设工程有限公司自本判决书送达之日起15日内向湖南金丝鸟麻业有限公司支付以应付总工程款2 314 783.24元为本金自2008年5月21日至2008年7月4日止按中国人民银行同期同类贷款利率计算的利息作为延期竣工违约金；
　　四、驳回湖南金丝鸟麻业有限公司的其他诉讼请求。
　　本判决为终审判决。

五、与本案及类似案例相关的法规索引
《建设工程施工合同通用条款（GF--1999--0201）》
32.1工程具备竣工验收条件，承包人按国家工程竣工验收有关规定，向发包人提供完整竣工资料及竣工验收报告。双方约定由承包人提供竣工图的，应当在专用条款内约定提供的日期和份数。
　　32.2发包人收到竣工验收报告后28天内组织有关单位验收，并在验收后14天内给予认可或提出修改意见。承包人按要求修改，并承担由自身原因造成修改的费用。
　　32.3发包人收到承包人送交的竣工验收报告后28天内不组织验收，或验收后14天内不提出修改意见，视为竣工验收报告已被认可。
　　32.4工程竣工验收通过，承包人送交竣工验收报告的日期为实际竣工日期。工程按发包人要求修改后通过竣工验收的，实际竣工日期为承包人修改后提请发包人验收的日期。
　　32.5发包人收到承包人竣工验收报告后28天内不组织验收，从第29天起承担工程保管及一切意外责任。
　　32.6中间交工工程的范围和竣工时间，双方在专用条款内约定，其验收程序按本通用条款32.1款至32.4款办理。
　　32.7因特殊原因，发包人要求部分单位工程或工程部位甩项竣工的，双方另行签订甩项竣工协议，明确双方责任和工程价款的支付方法。
32.8工程未经竣工验收或竣工验收未通过的，发包人不得使用。发包人强行使用时，由此发生的质量问题及其他问题，由发包人承担责任。
城市社区公力救济的匮乏

李克垣

人类社会文明进步的一个标志就是，公力救济取代了私力救济成为了人们权利救济的主要手段。在城市社区更是如此，人们已经习惯于寻求公力救济的方式来保护自己的权利。然而在社会转型期的今天，在社区纠纷矛盾方面，很多人却失望地发现寻求公权力并不能保障自己的权利。这一现象可称之为城市社区公力救济手段的匮乏。让我们先看一个真实的案例：
上海市北京路某弄的张某（女性，50多岁）与邻居倪某（男性，40多岁）因使用公用部位在厨房发生激烈争吵，倪某出拳击打张某，张某遂即拔打“110”报警，警察到场时打架已结束，看到现场仅有他们二人，张某确实受伤，但倪某不承认是自己的打的，纠纷发生过程中也没有其他人目击。警察给张某开出验伤单，张某去验伤其结果构不成轻伤，但医治费花去600多元。张某要求对方赔付，对方拒不承担责任；找派出所，警察认为没有证据能认定是倪某所打，无法处理，让其找街道调解；调解要双方自愿，倪某拒绝参加，遂调解不成；到法院咨询起诉，法官认为现有证据难以认定对方责任，打官司也没用。张某不仅白白挨打，而且医药费也得不到赔偿，非常地不满和愤恨。
类似这样的案件并不是特例，社区内常有发生，受害人寻求公力救济的结果，通常是找了所有能找的部门，最终问题也不能解决，最后要么选择忍气吞声，要么选择以暴制暴，发生更激烈的冲突。当事人最后把怨恨都迁怒到政府头上，经常说“只有打死打伤了人，你们才管呀！”事情也确实朝着这个方向发展，据有关部门统计，民转刑案件占了刑事案件的一大部分。城市社区公力救济真的匮乏吗？
让我们来仔细观察一下目前城市公力救济的情况，对现代城市社会纠纷解决机制做一个实证的逻辑分析，或许能回答这个问题。按一般法理，公力救济可分为司法救济和行政救济。司法救济即是通过诉讼由法院审判来获得救济。行政救济对于民间纠纷而言主要是公安机关处理和司法行政机关调解。按照本案中当事人张某寻求救济的顺序，我们逐个来进行分析现有的公力救济手段：
第一个是公安机关，确切地说是派出所的救济。当事人碰到冲突性纠纷第一选择是拔打“110”报警，警察是最先接触纠纷的，如同本案。警察处理这种民间纠纷的操作路径一般是这样的：如果对方承认自己打人或有其他损害行为，则可以进行调解，赔偿受害人；但大多数情况对方不承认打人或进行过其他损害，如同本案，这时如果受害人要求作笔录，警察则对双方作笔录（一方指认对方打人，对方认为自己没有打人的陈述分别予以记录，注意这样的笔录在证据上基本没有价值）；如果当事人有外伤，由派出所开出验伤单，受害人可以去验伤，去医院治疗，费用都由受害自己承担。按职责规定，至此警察的职能全部履行完毕。很明显，受害人在公安机关没有得到自己想要的救济——惩处加害人、赔付损失。很多受害人要求派出所做出纠纷责任认定（像交警对交通事故的责任认定书一样）也是不会实现的，因为法律没有规定派出所有这样的职责。当然如果构成轻伤及以上伤害就成为刑事案件，受害人获得公力救济属于例外的情形。
第二个是基层司法科（所）的救济。得不到赔付的受害人继续找派出所，派出所通常建议其到街道请求调解。虽然司法行政机关的调解事实上是行政调解，但适用是却是人民调解的规则，其性质处于模糊状态。而人民调解的原则之一就是调解要双方当事人自愿，受害人提出调解申请，司法助理员会去寻找受害人指认的加害人，此时加害人也不会承认自己打人或有其他损害行为，会拒绝参加调解。按规定，此时调解工作结束，一般会建议当事人寻求诉讼途径解决。受害人在司法行政机关这里也没得到救济。
第三个是法院的司法救济。对于这种邻里侵权纠纷，法院经常托辞不肯受理。在当事人递交起诉书坚持要起诉的情况下，法院受理后，处理结果通常有以下几种：（1）被告拒绝签收开庭通知书，甚至以某种方式威胁法院。对此情况，法官会想尽一切办法动员当事人撤诉，在法官的压力下，当事人往往选择撤诉。（2）被告出庭，但不承认自己有侵权行为，由于原告不能提供目击证人，法院可能会去调派出所的出警记录和所做笔录，但派出所笔录是各说各的，什么都证明不了。保守的法官一般会判原告败诉。（3）法庭依证据优势规则，判定被告承担赔偿责任，一般就是赔付医药费，但精神损失赔偿是得不到支持的。对于侵害事实持续存在的，如被告占用公用部位的案件，法庭比较容易判定要被告排除妨碍。但事情至此并没有结束，被告基本上不会自觉履行法院判决，原告申请强制执行，但或者由于没有可执行标的或者原告提供不出被告的可执行财产，基本上都执行不下去，最终会不了了之。我们可以看到，当事人所寻求的最后的公力救济途径——司法救济，其三种可能的结果，受害人同样都得不到赔付，更不要说惩罚加害人了。司法救济在处理民间纠纷上是无效的。
一般说来，公力救济途径至此已经结束。但在城市还有一个中国特色的信访制度，受害人在寻求完所有公力救济途径或者某一个救济手段后得不到救济时还可以信访，特别是上访。但受害人通常也得不到实际的救济，除非是那种时间、精力、钱财都非常充裕而且韧性很强的当事人才有可能获得的。寻求公力救济的过程中，当事人需要花费精力和钱财就不必说了，单是走完这些程序也需要一两年、甚至三四年的时间，有多少当事人能耗得起，大部分都忍气吞声不了了之。
实证分析至此，我们的结论是城市社区公力救济手段是有的，但在处理突冲性民间纠纷方面基本上是无效的，所以从居民的角度来看是匮乏的。这种局面，不仅使受害人权利得不到恢复，导致冲突可能加剧，而且还在事实上鼓励了加害人的行为。城市社区内确实有一些人深谙目前公力救济的处理之道，就故意经常性地有控制地侵害（如在没其他人时候打你几拳但又不打伤你）没有私力救济能力的人（如老年人、体弱者等）或者基于理性不愿实行私力救济的人，因为他深知自己的行为不会受到惩罚，打了你也白打。显然，这与构建和谐社会的要求是不相符的，也不是一个文明社会所能够容忍的。
如何解决城市公力救济匮乏的问题？笔者认为至少有几个方面需要加以考虑：一是重构司法制度，实现司法独立，实现审判与执行的分离，以国家强制力确保判决的执行，树立起司法权威。在短期内，上述理想目标不能实现的情况下，要提高法官素质，使案件的受理、审判、执行方面都朝着实现社会正义方面努力。二是对现有的行政救济办法进行修正。在公安机关的救济方面，要对警察的权力、职责做出一个恰当的定位，明确赋予警察对侵害人的询问、调查、训诫、处罚的权力，以及“110”出警取证的责任，对警察的不作为行为也要予以处罚。三是除了加强司法和行政救济手段之外，还有一个补充的路径，就是在私力救济和公务救济之外发展社会型救济，加强人民调解工作是其中的一个途径。长宁区出现了“李琴调解工作室”等准专业化组织，我区石门二路街道也将建立专业化的人民调解工作室，以适应矛盾的对抗性越来越强的状况，加强对复杂、疑难纠纷的化解力度。



2005年4月22日 一稿
2006年10月22日 二稿
李克垣于上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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